[谭宗明X赵启平]投资风险 14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

谭宗明将赵启平送回了他家,然后开车回了自己的家。第二天早上赵启平得去医院上班,不得不早早爬起来和别人抢出租车,十点多的时候他站到窗户旁边透气,正好看到自己的车驶入医院停车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辆车,一直看着它,直到它寻到空位倒车进去,一个人影从驾驶座处走出来——不是谭宗明,应该是他的司机。

情理之中。赵启平收回视线,内心一片平静。

这样的平静很特别,不是强行压抑得出来的平静,也不是失望后沉淀下来的平静,不急躁,也没有不安,可能出现的患得患失连一丝波澜都不起。中午的时候赵启平刚换好衣服走出门诊室,外面的护士正好迎上来,转交了他的车钥匙。赵启平道了声谢,接过来掂了掂,把它塞进了口袋后将手机拿了出来。

“车钥匙已收到。”

他打了一行字发过去。顷刻,手机屏幕亮起。

“好。”

 

这就是他平静的来源。

就这么回到了原点。

 

他们重新发起了短信。频率与之前差不多,连内容也是差不多的平淡。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很有耐心,此时更加耐心十足。这像是一场新的不动声色的交锋,像是一次针对自己的磨练,又像是一个给对方的证明,他们谁都没说出来,但是谁都明白。

正视自我很难,然而也只是自我说了算的事情。真正的聪明人不会做自我蒙骗的事情,但是即使祛除了自我蒙骗,其痛苦的根源却来源于他人。他们需要解决自己所造成的痛苦,同时缓解他人所带来的痛苦,这是一个相互的过程,施与的一方独一无二,接受的一方也独一无二。

所有举动背后必有含义,谭宗明丢车钥匙也好,赵启平坐进副驾驶也好,这两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表明了许多。如果他们真的不愿与对方接触,大可决绝狠心,不制造任何能再次联系的机会。

然而情感的重建虽然在那晚上就能完成,可是理智不行。如果全然交给情感,肯定一切痛快;但干柴烈火,顷刻烧尽,这不是任何一方想要的结果。想更长久,想要建立更深的联系,那就必须要忍耐,就必须要更深谋远虑。

互相敞开心魂,为爱所独具。敞开却难,因为有更深的渴望,所以需谨慎顾虑,需小心翼翼。这的确是交锋,是磨练,是证明;是深渊,是薄冰,是完美的平衡。

未到最后一步,却不心急。以后还会有很长的时间,他们都有足够的耐心。

 

转眼间春节到来,万幸的是除夕当晚赵启平不用值班。他把值班表看了三遍后感动得无以复加,当天坐完上午的门诊之后拔腿就溜,逛了一下午的街,最后提着一堆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家过年。

赵启平家书香门第,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母亲平时还和他玩攒生僻字这样的冷门游戏。赵启平这次回家攒了五个字,全都是从各种医学文献里面找出来的,他本来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然而身为高级工程师的母亲还是轻描淡写地用三个更冷僻的字打败了他。输者恒无话语权——大大小小的年货也不足以抵消这次的败绩,赵启平最终发挥了他在年夜饭制作过程中的重要打杂作用。

其乐融融的年夜饭后,一家三口一起看春晚。两位老人家有这个习惯,赵启平也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一边吃自己下午挑了很久的年橘——挺酸的,早知道就同意让店主挑了,她看上去倒不是想诓他的样子——一边看着同事朋友群里的聊天吐槽。等聊得有点犯困的时候,电视机的声音似乎也更为嘈杂了起来,赵启平抬头看了看电视屏幕,果然,主持人齐聚舞台,马上就要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四三二一。

新的一年就这么到来了。

新年的第一秒,外面同时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手机里各种社交软件开始狂冒新消息通知,短信栏也开始闪烁,赵启平此时非常自恋,想着多亏自己机智,早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不过过年短信虽烦,然而也还是要发的,他优先挑了一些回复,正打算先去睡觉明天再想,手机屏幕倏然变化,显示出一个号码。

赵启平回了自己房间才接起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如此寸秒寸金的时光,却都用到这个电话上了,赵启平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谭宗明手机里络绎不绝的短信提示音。双方没有说话,好像都在数对方那边的烟花声音。他忽然产生一种感觉,好像要说的话也就一声问候就够了,对方想必也如此认为,早先想好的句句话语,似乎都丧失了说的必要。

还是谭宗明先打破沉默:“刚刚在看电视?”

“嗯,陪爸妈。万幸今晚不用值班。你肯定没看电视。”

“是,刚结束饭局,现在还在朋友山庄里。”谭宗明说,“为了清醒地给你打这个电话,我今天少喝许多。”

这种时候少喝许多,朋友定然是有怨言的,怎么不趁机再敲诈一个人情;不过要是真的这么算起来,人情可以没完没了,但终归也只是“人情”。这次谭宗明甘愿,无任何讨要意思,这二字提都不提。

思虑周详精打细算,莫过如此,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能够读懂;赵启平站在窗旁看着外面的天空,楼与楼的间隙中隐隐约约闪过烟花的光彩:“烟酒伤身,医生建议你尽量远离。”

“驱使一个人放弃一件事,需要更强大的动机。赵医生要怎么说服我?与商人谈利,仅仅靠‘伤身’两字么?”

又一朵烟花炸开,光芒映入瞳孔,又转瞬即逝,像是一颗流星。赵启平动也不动地看着那一隅天空,平静道:“心理学上的动机是指激发个体朝着一定目标活动,并维持这种活动的一种内在的心理活动或内部驱力。你不是已经有了吗,何须问我。”

“既然你就是那个动机,为何不能问你?”

以前的交锋是一种游刃有余的消遣,现在的交锋却因心境的不同带上了别的意味。想到对方试探至此,竟然会心软,赵启平想了想,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转而说:

“其实打四十分那个晚上,我还没有把话说完,你就打断了我。”

谭宗明也不纠缠上个话题,从善如流地顺着他这句话道:“那时任谁听到你的前半句,都会想要打断的。”

这句话是慢声细气的平和,不带一点挑衅或试探的意味,他极坦诚,因极稀少而极宝贵。

“可是我还是想说。”

“那你说。”

对方声音里有笑意。光凭这样的笑意,就足以在眼前勾勒出这样的一个人。玻璃窗上干干净净,赵启平下意识伸手,在上面划起来。

“坦白来说,我愿意和你保持朋友关系……”赵启平一边缓缓说,一边一笔一划……最后潇洒地一竖,锋芒尽露,他顿了顿,“但是我不愿意苟且。”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谭宗明回答:“我同意……”喃喃如低语,“但我当时还是会在你说了前半句之后打断你。”

TBC

下更完结~只差个短短的结尾啦_(:з」∠)_

关于带*的《欢乐颂》原文:
1.“干柴烈火,顷刻烧尽”(赵曲刚开始在一起魏渭的评价,做个引用)
2.赵医生笑道:“应该是‘没时间与你们多聚聚’,除了你儿子,谁稀罕跟你聚聚啊。妈,这回我攒了五个字。”
赵母则是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纸条,“我攒了三个,虽然数量不如你,可字字冷僻。”(赵医生与赵母相处片段……可怕_(:з」∠)_)
3.谢滨刚要说别看了,却见赵医生抬起手,手指蘸清水,在桌子稍上方的粉墙上写起字来。动作潇洒流畅,一笔一划,若行云流水。可惜手指不吸水,一边写,前面的笔画一边消失,等手指垂下,墙上只剩每一条笔画的起点,星星点点地分布于墙上,犹如星星点点的眼泪。而最终,眼泪也风干了,只剩白茫茫墙壁真干净。
而关雎尔看得清楚,那个字,分明就是“筱”。关雎尔看呆了。“我邻居名字。”(赵曲第二次分手后……原作赐的苏啊!QAQ我张嘴吃着(一边抹泪)

PS:其实我有一点很疑惑,朋友帮曲调查的结果是赵医生是本地人,但是春节时曲形容“他爸妈来了”,赵母也是来出差才来海市……然而我也不知道他父母不在上海的话在哪个城市,所以按照上海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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